《中国精兵》(第001期)灾难中拯救生命的神犬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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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国精兵》栏目推出第一期“神犬奇兵”，我们将用一周的时间为您全方位展现第38集团军某工团搜救犬队官兵的训练和生活。
有这样一支队伍，战士们不操枪弄炮，常年与“无言的战友”为伴。每当灾难发生，他们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带给灾区的人们生的希望。他们就是——第38集团军某工兵团搜救犬队。
2015年4月25日14时11分，尼泊尔发生8.1级强震。由国家地震局、武警总医院和第38集团军某工兵团组成的中国国际救援队是第一支进入震区的国际重装救援队，这其中就包括搜救犬队的官兵和他们携带的6条搜救犬。
第38集团军某工兵团搜救犬队于2001年4月27日组建，2003年2月，部队首次参加新疆巴楚地震救援。截至2015年4月，搜救犬队先后执行国内外救援任务15次，成功锁定幸存者33人，遇难者遗体上千具。搜救犬队的基地位于北京西南山区，拥有1：1的仿真废墟和各种训练设施，犬队官兵和搜救犬就在这里生活和训练。
“犬王”贾树志，搜救犬队队长，四级军士长，当兵18年，训了14年搜救犬，多次参与灾难救援，掌握丰富的训练搜救犬经验。这位身材壮实的内蒙古汉子从零开始，把犬队一步步带出今天的成绩。
搜救犬队的一天开始得很早，这主要是考虑到犬的习性特点。犬身上没有汗腺，非常怕热，训练必须尽量避开白天气温较高的时段。清晨五点半，起床哨响起，早饭前队员们就已经带犬做完第一轮训练。犬队现有24名训犬员和24条搜救犬，虽说规模不大，却早已因为屡次在重大灾害救援行动中的出色表现而闻名。
因为场地有限，犬队部分训练是在团里的靶场进行。这种跑操方式恐怕在全军部队也不多见，人与犬步调一致，和谐统一。搜救犬队目前使用五种搜救犬：金毛、拉布拉多、德国牧羊犬、比利时牧羊犬和史宾格。以前，犬队还曾试用过号称最聪明的边境牧羊犬，不过后来因为犬的性格问题放弃了。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犬队是清一色的男性，从人到犬都是。
每种搜救犬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金毛、拉布拉多聪明无攻击性，德国牧羊犬体力和服从性好，比利时牧羊犬弹跳力强，史宾格则擅长进入狭窄空间搜索。看，一有陌生人靠近犬舍，比利时牧羊犬的反应有多激烈，嗞着牙，跳起一米多高，这威慑力太强了。
训犬员们结束早饭列队归营，人还在百米开外，搜救犬们就集体停止吠叫，齐刷刷盯着训犬员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犬舍都是有顶的全密封结构，不然这些训练有素的搜救犬轻松就能跳上房顶。
训犬员的训练用品其实很简单，只有一个腰包、一条犬绳、一副手套和一只训练用小球。所有物品平时就挂在犬舍门上。瞧！训犬员吴肇华在逗搜救犬“山姆”。这个不起眼的球是训犬要用到的“王牌”，每条搜救犬都有自己的专属小球。另外，笼舍上还挂着一把红色梳子，训犬员一有空就用它给“搭档”按摩培养默契。
上午，是搜救犬的正常操课时间。比利时牧羊犬“追风”在和训犬员玩抛接球游戏。这个项目其实是训犬员为了保持犬的状态摸索出的小 “窍门”。搜救犬在任务期间需要保持兴奋，但工作状态每次只能维持约20分钟；当搜救犬开始走神时，训犬员就会用这个小游戏把它们的注意力拉回来。
服从性训练是搜救犬最重要的训练科目之一。不轻易被外界干扰转移注意力，不被食物诱惑，只听从训犬员指令，这些都是一只高水平搜救犬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
一只叫“努努”的黄金猎犬总想从训犬员刘涛手里抢球。“努努”原来的主人是记者，在跟踪报道过汶川救援后决定将爱犬捐给犬队。“努努”当上搜救犬的经历还被拍成过纪录片，是队里的“大明星”。当年，刚入队的“努努”生性好动，对于从事搜救这一行显得有些不太适合。但是，经过训犬员的专业调教，“努努”已历练成一条老资历的搜救犬，2010年还曾赴海地参加过救援行动。
训犬员与搜救犬在工作中是稳定“搭档”关系。早期，搜救犬队曾尝试一人带多犬，但发现两只犬会为争宠引起争斗，最后还是恢复为一人一犬。不过为了避免犬只对专属训犬员依赖性过高，在训犬员休假、退役后绝食或不听指挥，搜救犬队还是会让训犬员们对“小伙伴们”进行交叉管理。
训犬员吴肇华带着搜救犬“山姆”在障碍场做钻筒训练。体能对搜救犬来说至关重要，它们的工作场所不是遍地瓦砾、断水断电的地震灾区就是山势陡峭、泥浆横流的山体滑坡现场，有时可能二者兼有，不论是对人还是对犬，都是对体力的极大挑战。
这条史宾格犬叫“雨露”，入队不到半年，还没通过初级测试。“雨露”胆子小，不管训犬员宋洽怎么引导也不敢过秋千桥。搜救犬通常在8个月大时入队，通过半年的培训，考试合格才能拿到初级“上岗”资格，之后还有中级和高级搜救犬考试。要想成为能出国救援的精锐，还得参加联合国的考试，目前搜救犬队已有13条现役搜救犬具备这种资格。
“犬王”出手果然不一般。在贾队长协助下，“雨露”终于完成越障训练，心满意足地咬着训犬员宋洽递给它的球。对犬不能打也不能骂，它们能靠气味和极轻微的动作读懂训犬员情绪。考核时，有的训犬员因为紧张会发生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变形动作，很有可能会导致搜救犬无法有效理解命令。
拉布拉多犬“健健”刚刚完美完成一轮训练，趴在训犬员王巍身上撒娇求表扬。搜救犬的心理非常细腻，训练做得好要及时给予表扬才行。犬队里曾发生过一件遗憾事，一条犬被拴在排水管上时意外挣脱，拖着一截叮当作响的排水管乱跑。事后队里发现它因这次意外留下严重心理阴影，性格变得畏首畏尾，精神无法集中，最后只能被淘汰。
这里是犬队目前使用的仿真废墟，由于条件所限，贾队长觉得还不够完美。他希望不久的将来能有一座场景更复杂、规模更大的设施来进行实战训练。
废墟搜救是犬队的“专业技术”。模拟训练场上，经验丰富的咖啡色拉布拉多犬 “火”身背摄像机，记录下最真实的搜救过程。
训犬员王亚峰下达了“搜”的口令后，“火”就冲上废墟堆四处嗅探。大约用了十几秒，“火”开始在废墟中间四处跑动，寻找了几次入口后，它快速钻进一根狭窄的水泥管，成功找到“幸存者”。
“找主人”的游戏是为了让搜救犬形成完全依赖嗅觉辨认目标的条件反射。犬的嗅觉是人的100万倍，灾后黄金救援72小时后，废墟中的遇难者通常已无力求救，此时搜救犬的嗅探能力就显得异常重要。在可预见的未来，人造救援仪器综合性能仍旧很难与犬相比，搜救犬仍将是废墟搜索的主力。
2003年，阿尔及利亚发生地震，搜救犬队首次作为中国国际救援队的成员参与国际救援。当时中国救援队成功救出一名被埋废墟下的小孩，但那次实战也让犬队敏锐地认识到训练中存在的问题。由于阿尔及利亚民众的体味和犬队所采集的国内志愿者体味标本完全不同，刚进入现场时，搜救犬一筹莫展。自那以后，犬队开始广泛征集不同人种的志愿者提供的体味标本，以帮助搜救犬更好地完成任务。
2008年汶川地震救援，搜救犬队派出12条搜救犬，在灾区连续行动18天。当时，由于陆路交通中断，犬队派3条犬搭乘陆航直升机强行进入映秀。高原飞行直升机载重有限，参加行动的贾队长和两名队员担心补给跟不上，大家就把睡袋倒空，全部装上狗粮。最终他们3人3犬仅在映秀重灾区就救出了17名幸存者。
2010年，玉树发生地震，搜救犬队的9条犬再度出马。玉树地处高海拔地区，不管是人还是犬体能上消耗都很大，个别犬一下飞机就出现高原反应。按训练规范，搜救犬在发现幸存者后应该做出刨地、持续吠叫30秒以上等动作。但在高原，搜救犬因为疲劳可能无法做标准报警动作，训犬员们靠平时对“搭档”的了解，通过犬眼神的细微变化判断情况，最终成功救出7人。
训练间隙，黄金猎犬“汤姆”向训犬员撒娇。犬队中，训犬员把犬当兄弟对待；而在搜救犬眼里，训犬员是一条厉害的“头狗”。似乎在队里这种定位已经成为习惯：我们从未听到过哪位队员使用过“主人”这个称呼。
比利时牧羊犬“战神”是条功勋搜救犬，也是队里的犬王，它的“头狗”贾树志也被称为“犬王”。这对搭档曾在汶川地震救灾中发现被埋在映秀镇宾馆废墟下124小时的幸存者。说起为什么给一条搜救犬取名“战神”，贾队长说，这个名字的真正含意是“战胜死神”。
一条搜救犬的服役期通常只有8年，“战神”今年12岁，去年正式退役，贾队长把它留下养老。在我们多次请求下，队长才同意让他的老“战友”展示一下身手。“战神”踩上梯子后有些打滑，队长忙心疼地把它抱下来。“折合人类年龄它已经90岁了，经不住折腾。”贾队长说。
傍晚，一天的训练结束了，值班战士用军礼迎接战友归营。贾队长说，刚建队时，他主动要求去训犬，家里人和许多战友都不支持，在别人眼中，训犬跟养猪没有区别，但他最后还是去了。今天，搜救犬队已经成为世界一流的队伍，水平获得联合国的认可。
刚刚完成一天训练的“雨露”见饭来了埋头猛吃。搜救犬一天只吃一餐，但菜多量足，内容有狗粮、带骨鸡肉、鸡蛋和一些蔬菜，大点的犬一顿要吃掉3斤食物，另外还要喝一斤牛奶。训犬员宋洽笑着告诉我们，搜救犬的伙食标准比人还高呢。
战士宿舍8人一间。晚上熄灯前，大家会拉拉家常。由于职责所在，搜救犬队长期保持高度战备状态，队员们一年难得回趟家，一些老兵已经结婚生子也只能分居两地。紧张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睡前，贾队长还会到犬舍转一圈，看看搜救犬状态有无异常。队里的搜救犬都跟他混得倍儿熟，总要凑上来舔舔队长的手。完成检查后，队长才会踏实回去睡觉。
闲暇的时候，贾队长会带着自己的“战神”遛弯。谈起训犬员和自己所带犬的感情，这个汉子这样说：“以前有人开玩笑说我是‘人模狗样’，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讽刺，反而觉得高兴——这是终于承认我干这一行的成绩了。”
营地附近的军犬墓地，埋葬着建队以来由于各种原因死亡的搜救犬。搜救犬退役后，部分会被爱狗人士领养，队里还会定期回访确保“老战友”得到良好对待；另一些则被留下，队里为它们养老送终。搜救犬队迄今没有一条犬是因公殉职，这是好事，谁也不想看到“战友”因为殉职而被铭记。
采访结束时，我们为贾队长和战士们拍了张全家福。他们在我们平稳生活的同时默默守候，每当灾难发生，他们总会在第一时间做好准备，以最快速度奔赴现场，尽全力拯救生命。